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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22222 于 2023-10-31 16:17 编辑
一场秋雨一场寒，切肤感受着，这天是越来越冷了。供暖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当城里人一边开始倒计时着距离供暖还有多少天，一边一毛钱一毛钱地算着供暖费的时候，在广袤的农村，在更加寒冷的农村，在很多人家，取暖，依然只是一个虚无的概念问题。在春节前后的那一个月，能搭起一个钢炭炉子，就可以算作温暖过冬了。
集中供暖，大概是想都不要想的。如果村里“三通”条件好，有幸通了天然气，装个壁挂炉烧气取暖倒是有可能。
关中地区很多靠近县城的村子或者交通要道沿线的村子，都迟迟早早地实现了天然气有价自由，不过，舍得一个冬天看着气表疯狂跳数而达到屋里到处暖洋洋效果的，也并不多。
二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那曾经因为地貌不好交通不便姑娘都不愿嫁进来的关中农村老家，近些年沾了大开发和大开挖的光，从深沟野洼村摇身一变成了秀美新农村。原来只有一条进村泥土路，天晴的时候最多能开进去个大马力的18型拖拉机，下雨了连个两轮的自行车都推不进去，现在，居然豪横地有两条柏油大马路对村子形成三角形半环绕，村前一条，村后一条，大家回村，想走哪条走哪条，走一条，还能看一条。
最大的交通问题解决了，电本来早就通着，下来，自然就是通水和通气了。
按说，通水问题是个挺简单的事，村前新修的柏油大路上，修建的时候既预埋了排污管，也预埋了供水管。当年政府部门从村里征地的时候，附加条款里就有为村子通自来水的承诺。而今，地都征了十多年了，自来水一直都没通。中间在村后坡底的地方给打了一眼深机井，修了一个水泵房，说是临时过渡。结果，机井和水泵房还没运行多久就被淋雨天的一场小滑坡给全毁了，过渡的成了废弃，要通的自来水依然没影。现在，村民吃的都是自己打的浅井里河道的渗透水，沉淀很大，一股怪味。
气倒是不需要这么周折，天然气公司明确说了，路基底下就有管道，只要你们村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村民同意接天然气，立马就实施管道进村，天然气入户。
三
于是，便自然而然地召开了村民大会。
村长把情况一说，下面便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首先当然是算账。两块多钱一方的天然气，肯定要比六毛钱一度的电用着划算，最主要天然气做饭火大火小更好调节。但是，3500元的通气费，可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村干部便出来做工作做引导，说是3500元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可是一劳永逸啊。想想看，如果两个人只是做饭的话，200块钱的气差不多就能用一年，你200块钱的电可能都用不了一个月，三两年不就把通气费省出来了。
村干部这账算得准不准不知道，反正猛一听貌似很有道理，许多村民纷纷点头。天然气公司的工作人员于是趁热打铁，跟大家说使用天然气的诸多好处，除了做饭干净卫生，装个壁挂炉，一年四季方便用热水，冬天还能烧暖气，这样你们的小洋楼，可不比城里人还沃耶。
一下子说得更多人蠢蠢欲动。但对乡亲们来说，终究还是要落脚到算账，于是便有人问，那用壁挂炉烧暖气的话，一年大概得都少钱，还有一个炉子多少钱？
天然气公司的工作人员精得很，说，壁挂炉自己买，便宜贵贱都有，供暖要用多少气也根据你的使用习惯，房间开得少，温度烧得低，花不了多少钱。
总之就是这么说着说着，很多村民都心动了，眼看着这事就要成了。
不成想，天然气公司关键的一句话，让村民一下子炸了锅——
装了天然气，就不许再烧柴火了。
这下，算账不算账的，都觉得这天然气装不成。当了一辈子的农民，烧了一辈子的柴火，装个天然气竟然要被一刀切。我柴火一分钱不用花，你天然气再方便也要钱，你天然气再旺盛，灶头上也就巴掌大那一坨火，蒸馍做饭都只能用小锅。我想蒸个大锅馍都不行了，我想烧个柴火搅搅团都不行了……不装了不装了。
越来越多的人都喊不装了，这事就不欢而散。
四
后来，装天然气的事又说过几次，但最终都卡壳到装气就要拆柴火灶上。即便天然气公司的工作人员都暗示说，不能再用柴火灶也就是原则上不允许，大家偶尔用一下其实也不要紧，但是村民还是觉得不放心。尤其是有人从网上看到，别的地方直接上门拆灶，连带着把炕都给拆了，村民们更是谈气色变。
前不久，有村民到邻县走亲戚，回来逢人便说，幸亏咱们村没装天然气。你知道我亲戚家那是咋回事吗，不但要交通气费，装壁挂炉还要再交1500元的壁挂锅炉接通费，还有1000的壁挂炉备案费，还有500的配件购买费，简直是坑深无比啊。而且，据我亲戚说，一个冬天烧暖气，就得五六千块钱的气。
其他人听得不断咂舌，都说装不起啊装不起，就算花一咕嘟钱也舍不得用来烧暖气，那还不是花钱买了个摆设。
该村民最后意味悠长地说，我亲戚说了，农村安装天然气，就是给农民挖坑。
然后，再有人到我们村说装天然气的事，村民立马说，打住，俺们农民享不了这个福，你们要是真心想为农民的日子着想，还是赶紧给我们把自来水先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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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970-1-1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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