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rse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天涯时空』 [时事评论]从史学大师的悲惨际遇谈中国当下危机

    中国的学术泰斗在哪里?在人们遗忘的角落里!
要不是金陵晚报记者的一篇报道,也许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刘起釪这个名字,走进南京一家条件极其简陋的养老院里,记者竟发现了这位史学大师。谁能想到这位被病痛折磨而无钱医治,由于无人照顾而不得不抓食倒落地下的食物的老人,竟是被学术界公认的“中国最后一位史学大师”?我们不能想象,在一个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气息的小房间里,在一张狭窄破烂的床上,躺着的竟是一位上古史学泰斗,一位备受国外学者尊重和推崇的大师?老人通身衣裳褴褛,衣服裤子由于穿用太久而没有了拉链,鞋子也破旧不堪,就是这样一位生活潦倒不堪的老人,日本18所大学20位教授曾联名邀请他前往日本讲学,日本《尚书》学大师池田末利称赞他的《尚书》研究为“通中、日、西,无逾先生之右者矣”。
95岁的老先生已经在这间封闭的小房间里待了6年,很少有人探访他,养老院的工作人员和其他老人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只是觉得他与众不同,整天抱着一本《尚书校释译论》不停的看看写写,在这种艰苦的环境里,老人从来没有抱怨过,他一直对记者说,自己的女儿有难处、看护人员有难处,感谢社会还能记起他,老人已患有间歇性的帕金森症和老年痴呆,耳朵已经失聪,吐字也含糊不清了,交流只能靠笔写在纸上,当工作人员问到他还有什么心愿时,他用颤抖的手在纸上写道:“我想回北京教师,一课一课的教下去!”老人的愿望是那么的纯粹与无奈啊!他是史学大家顾颉刚最器重的弟子,他所研究的古史《尚书》的校、释、译、论,早已成为‘绝学’! 他撰写的《尚书校释译论》代表了当今《尚书》研究学的最高水平,我国历史地理学奠基人谭其骧先生称他为“顾门传人,兄为翘楚矣!”就是这样一位史学巨匠,正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尴尬境况。
也许是内心最深处对崇高学术的景仰和敬畏,华夏顶尖的史学大家老无所依的消息竟使整个金陵城陷入一片寂静,当社会群众们还没来得及从这一震撼性消息中回过神来时,我们的政府在第一时间内表现出了他惊人的办事效率与尊重学者的诚挚态度,南京市长、市委书记、各部门领导如走马灯似的出现在了老人的床头,嘘寒问暖,向老先生传递党和国家的关怀,一时间小小的养老院竟被政府高官们挤得水泄不通,该市社保局长更是像抢救珍惜文物一般部署全系统工作人员做好老人的安置工作!就连老人曾经苦苦盼望的原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也如同迟到春风,从北京一路风尘仆仆的刮到了南京,将组织是您坚强的后盾这一嘱托吹到了老先生的耳旁,当有人提及给刘起釪老先生配轮椅时,老先生只默默地说:“不用,破费国家的钱。”
我不禁感叹,为什么我们政府的关怀总是那样及时的定时定量如疾风暴雨一般的定点投放呢?当老先生的床头被鲜花、果品、礼物和慰问金所包围时,老人却捧着一叠印有战国竹简《保训》的A4纸如获至宝,这是一位有心的探望者送给他的,“这是好东西,我(看完)要写份读后心得。”老人发出微弱而尖细的声音,治学如此,真显大师风范,与大师崇高的学术风骨相比,先前的那些慰问和关怀更像是一场粗陋的政治作秀!
  在老人最需要救助的时候政府在哪里?组织在哪里?老先生视研究重于生命,但却交困得连买书的钱都没有,无意间记者竟在老人的床头找到了一份预先写好的借条“夏老师:请您借人民币100元给我一用。非常感谢!学生刘起釪敬请。”同时护工也从床底找到了老人偷偷写给北京高层的求援信“……小小浅才薄学之小小读书人刘生起釪,只最向明公尊前简单敬献一乞求之语,那就是不知明公能俯赐一援手否?目前全国熟研古学如浅才者,确实恐怕只有几个人。那么敬待一援手切盼之至!钎待覆示。专此奉肯,切盼德音!”这一言辞恳切的求援信最终因老人腿脚不便终究没能送出去,
    “这样一位大家,何以至此啊?”金陵晚报副总编辑丁邦杰难过地说,“要是我们早几年知道,好好照顾老人,再给他配个助手,他还能留下多少宝贵的史学财富?这恐怕永远都是个未知数了。”
    其实老先生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同事,青年代史学家吴锐早就向上级提出了类似的请求,但有关领导却言辞坚决的说“刘先生的级别,不够配助理!”我震惊了!我深深的被这位领导坚定的原则立场震惊了!这是一位多么可贵的领导啊!他能够在大师面前坚持级别与待遇的原则不动摇,却又能在权贵面前灵活变通、通情达理,这是一位什么样的领导?这是一位复合型领导,一位在党和国家行政体制中长袖善舞、游刃有余的优秀领导!
    我不禁感叹,我们国家的经济正以每年两位数的速度发展,这个号称全球第二大经济体系的中国,竟赡养不起一位大家?看着老人晚景凄凉,我内心如同刀割般疼痛,国家栋梁在年老时尚且如此,我辈还有多大的动力去繁荣华夏?我的祖国!精英文化竟沦落至此,我们耗巨资打造的盛世景况又有何价值?其实我们的政府对文化大家并非没有作出努力,一代大家季羡林先生逝世,国家以最高级别为他举行国葬,这无疑是向世人树立起了一面尊重学术的大旗!但是,仅仅这样就够了吗?刘起釪老先生晚景悲凉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由于曲高和寡!他所研究的《尚书》是史学家最难的著作,连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也叹之为“诘屈聱牙”,难怪日本的尚书研究专家为了弄懂某个问题要专程渡海毕恭毕敬的求教于刘先生,同样这也意味着刘起釪这个名字不可能为世人普遍认知,然而阳春白雪就真的不能见容于下里巴人?精英文化不能让世人熟知就一定要被遗忘于南京养老院阴暗的角落吗?这些可能不是民众所能解决的,而这些恰恰是政府需要做好的!就像市场经济一旦出现了自身不能解决的盲点时,政府就必须出面进行宏观调控。同样有多少国之瑰宝、民族精魂就如同那珠穆朗玛峰一般少有人能涉足,正需要国家大力扶持和保障,这些都不仅仅是树立一面学术大旗所能解决的,正如现在所出现的,我们知道了“梵学泰斗季羡林悄然长逝、举国哀悼!”却没有人知道“上古史学泰斗刘起釪老无所依、零落成泥!”同时让我们恐慌的是,不知道在刘老先生背后,还有多少大师和他们的学术被这个社会整体的遗忘!我们的政府所要做的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面!一个完善的学术保障体制,才能抢救绝学、才能孕育大师!而这正是我们政府的软肋,我们的政府正充当着一个全能政府的角色,这恰如一个人,要是这个人全知全能就不可能有一项专长,同时全能政府处处皆管导致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处处都管不好,因为处处都只能蜻蜓点水,每一个领域都只能做大体规划而不能细致部署,只能做样板宣传而不能具体构建,这样只能促成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刘老先生的悲惨际遇则必然性的不可避免!
    呜呼!大师零落,何以至此?与政府携手缔造这一悲剧的还有这个社会。这个社会再一次的告诉了人心向背的重要性!当我们疯狂的学习成功学时,卡耐基的名字传遍的大江南北;当我们掀起了国学热时,易中天走上了荧屏;当红学盛行时,刘心武功成名就;当矫揉造作的文字吸引了目光时,安意如、安妮宝贝脱颖而出!当整个社会浮躁不安时,文化界也变得功利世俗!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学术界的浮躁、文化界的功利,抄袭之风盛行,有道是抄一本书时抄袭,抄十本书时参考,抄百本书时原创,天下文字一大抄!竟没有一位学者能够静下新来苦心研究推陈出新?有!在哪里?在南京一家破败的养老院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刘起釪曾用了30年时间集两代人心血撰写史学巨著《尚书校释译论》,字数达3000万字,收集文献竟调用了10吨重的集装箱,其间艰辛不言而喻,老人也说备经交困,心愿终成!而今,老人的凄凉晚景却很好的告诉了我们,中国为什么出不了大家!只有那些哗众取宠、追逐名利的文人才能立足于这个社会!向刘老先生这样苦心孤诣研究史学的大家巨匠在官僚的眼里则一文不值,并恬不知耻的嚷道“刘先生的级别,不够配助理!”
    在这个浮躁的社会,在这个功利和实用主义的社会,在这个崇尚物质轻视文化的社会里,刘老先生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在一个为了利益,数典忘祖、忘却历史的年代,他在潜心考证历史;在一个需要哗上取宠,歪读历史的年代,他坚持学术的严肃性和求证论;在一个为了钱,把学术搞成娱乐的年代,他在坚守那份清高的文人情操!
    这是一个为了金钱,文人必须信口雌黄歪曲真相的年代;这是一个为了权势,文人必须恬不知耻挥剑自宫的年代;这是一个资本横流,文人必须舍弃一身傲骨,献媚世俗随波逐流的年代!这位求真务实、踏实严谨、铮铮铁骨的太古史学家必然会被这个社会抛弃!
    2011年的春节,华灯高照、喜气祥和!老人在僵硬的床上睁开迷离的双眼,一时间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两行浊泪,一声浩叹,他艰难的从床头拿出一张纸,上面是老人满90岁时写的一首人生感遇:
    “谓谓松风来,溶溶月华至,浩唱飞葛天,低吟怀百氏。五情怅悲欢,离合尤情挚,达者伤歧致。击枕一长叹,不生付销蚀,十月入床下,有虫来啜泣,吁嗟频短歌,草间空唧唧。”
    这不是一个人的寂寞!这是全民族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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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oshuaibilly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多么的河蟹啊

qinrunyouzhi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曲高和寡,幸好结局还不是很悲惨。{:1106_385:}

落叶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中国现在是一个浮躁的名族,一个浮躁的国家,追根揭底就是政府所逼,政府的使政方针有问题,一位的讲究经济。

hkccsb 发表于 1970-1-1 08:00:00

这不是一个人的寂寞!这是全民族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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